愛上了一個人只需一個交融的眼神

知道你一直喜歡小巷古玩店一塊羊脂玉。那玉我見過，正面雕有白牡丹，反面刻有紅杜鵑，兩朵花中之仙相互映襯，色澤細嫩，質地柔膩，如同你的化身。只是當初囊中羞澀，也未能如你所願。我說，這塊玉讓她給我留著，等我攢些銀兩要親自為你帶上。

你走後很多年前的一個深夜我帶了些積蓄去店裏，那塊玉已然不在。店主說，是被一個衣著富貴的翩翩公子高價買去了。那一刻，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心痛，這種感覺像是被全世界遺棄了。當我低下頭來凝視自己一身粗布麻衣，才知道你為什麼不願等待，為什麼要薄情離開。我再也無心去寫詩，只是一遍又一遍忖度你為我寫過的字。你永遠不懂得什麼是安靜，因為你始終都有人在心疼。買玉的人是富家子弟吧！是愛上了買玉的人還是愛上了熠熠生光的金。

後來，我還是在別處買了一塊形似相近的玉，做工略糙，但還是喜愛的不得了，佩戴於胸前一刻也不願摘下，如身上一塊血肉，如影隨形。人說，我一凡夫俗子，根本配不上這塊玉的材質。我不予回應，心疼的如利刃穿腸。

為什麼所有貧賤的出身都會被世人一視同仁楊海成。

為什麼沒有人會以同樣的目光揣度兩個相同的靈魂。

那晚我便帶著這塊玉驅車京城，不為王權富貴，只為考取一個功名，等你轉身相逢。三丈有餘的榜單，承載了許多人的命運，唯獨容不下我一人的名字。那晚，我乘舟歸來，一路上喝的酩酊大醉。我知道，我無緣金榜題名即是無緣與你廝守終生。

十幾年以後，我依舊一貧如洗，再也沒有尋你的勇氣，我封步充斥著殤於痛的江南，只是為了祭奠一場未能延續的情緣。

想來是我執念太深，無數個夜晚夢見你從橋下向我走來，你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裙，胸前佩戴著我送你的羊脂玉，深情的眼眸似一泓純澈的湖泊刹那間貫穿了我的靈魂，我沉睡在雲霧繚繞的夢境裏重溫著你冷卻的溫存。多希望你的性子貞烈，可以不去過問塵世的羈絆。是你的優柔寡斷，讓我在橋上苦等十幾年楊海成。

月色如水水靜流，那夜你身披玉色霓裳撫琴在西樓，婉轉的琴音宛若天籟回蕩在心田，琴聲悠悠，我心悠悠。我識得這曲子，是唐代戴叔倫的相思曲。井深轆轤嗟綆短，衣帶相思日應緩。將刀斫水水複連，揮刃割情情不斷。這份相思，是紅塵路上窮其一生的癡情。愛一個人，如同愛一塊美玉，日夜懸於心頭，細心呵護，溫情相擁。沉醉在琴音之中，隔著一步之遙，我依著斑駁的橋樑丈量著你眉端的柔情萬丈。玉一樣純澈的目光，相思已生，何能斬斷。

忘記一個人卻耗盡三生的緣份。真正的相愛或許不是平日裏的纏綿，而是一瞬間的懂得。這一生，我不需要太多的金銀珠寶，只願得一個如玉的女子，刻於眉間，琢於心頭。

後來我打聽過你的消息，才得知你一直未嫁。人說，那晚你為了赴我之約被家父斷其腿骨，毀其容顏楊海成。

我才想起那晚的確有一個面相恐怖衣衫襤褸的跛子從我身邊走過，是我的冷漠在那塊潤澤純澈的玉石上鐫刻了密密麻麻的傷痕。你一直都在，而我卻視而不見。這塊玉被我佩戴了好多年，也不見血色入體。或許，在相約的那一天，她就註定了玉石俱焚。

像尖銳的荊棘狠狠地鞭策著內心的不甘，我輾轉過很多你去過的地方，卻再也沒有遇見過你。是不是你已隱姓埋名，在這紅塵之中消逝的無影無蹤，我只想親手送給你一塊玉而已，一塊無價的掌上明珠。